落寞挽歌 浅评白先勇先生《游园惊梦》

作者：刘欣悦

白先勇先生的游园惊梦收录于短篇小说合集《台北人》，以钱夫人蓝田玉的视角展现了一幅上流人士繁华热闹的宴会图。时间跨度小，用笔细腻，小说的结构形式和主题含义都十分艰深复杂，表达的意蕴旨远深厚，使人深思。读完此篇，我浅薄认为有以下几个特点令人印象深刻。

附《红楼梦》韵味，营造电影拉伸感

小说模仿《红楼梦》中林黛玉进贾府时的写作手法，主人公由一人引着来到一个陌生的宴会。通过外貌、神态、动作、语言描写突出人物性格，各个人物角色性格分明，群像描写杂而不乱。流畅地中间穿插大量景物，摆设描写，华丽落寞，带有浓厚的古典脂粉味道。这一份穿插绝不是为了空摆文笔、矫揉造作。描写的篇幅越长，愈工丽秀美，愈能凸显主人公对环境的不适应。作品一开始，有关人事变迁的苍凉感已有了铺垫。正是这种写作方式使文章颇具电影的镜头拉伸感，以人物的行走路径为线索就如电影中的一镜到底，行文流水，场面就如卷轴的画卷在读者的眼前一般慢慢散开，流畅自然。

中西合璧的艺术手法

游园惊梦的语言风格古色古香，华丽而晦涩。此外诸多地方带有古典特色，如人物取名具有中式的隐喻之美，别具匠心，颇有韵味。主角蓝田玉，出自李商隐“蓝田日暖玉生烟”，蓝田玉烟，美却不可触及，暗示人物悲惨命运;天辣椒蒋碧月，取自：月月红，月季也，每月开，贱花也,贱人也。隐喻人物性格的泼辣无奈本性。这种通过名字反应人物性格与命运的手法，同样也反应了作品附有《红楼梦》韵味。

此外文章的大量外貌与场面描写体现中国贵胄之家的华美特色，如我截取的以下二段：

“窦夫人穿了一身银灰洒朱砂的薄纱旗袍，足上也配了一双银灰闪光的高跟鞋，右手的无名指上戴了一只莲子大的钻戒，左腕也笼了一副白金镶碎钻的手串，发上却插了一把珊瑚缺月钗，一对寸把长的紫瑛坠子直吊下发脚外来，衬得她丰白的面庞愈加雍容矜贵起来。”

“左半边置着一堂软垫沙发，右半边置着一堂紫檀硬木桌椅，中间地板上却隔着一张两寸厚刷着二龙抢珠的大地毯。沙发两长四短，对开围着，黑绒底子洒满了醉红的海棠叶儿，中间一张长方矮几上摆了一只两尺高青天细瓷胆瓶，瓶里冒着一大蓬金骨红肉的龙须菊，”

其中珊瑚缺月钗，紫瑛坠子，紫檀硬木桌椅，二龙抢珠等修饰词都颇具古典工丽之美。文风苍凉凄婉，细节雕刻繁复。读起来就好似有人在你旁边吟着一首细细的中式唱片。

语言处处体现古典特色，但在写作手法上却用西方文学意识流的手法将蓝田玉的回忆穿插其中，如：

“蒋碧月身上那袭红旗袍如同一团火焰，一下子明晃晃的烧到了程参谋的身上，程参谋衣领上那几枚金梅花，便像火星子般，跳跃了起来。(别抄，抄图片上面发)蒋碧月的一双眼睛像两丸黑水银在她醉红的脸上溜转着，程参谋那双细长的眼睛却眯成了一条缝，射出了逼人的锐光，两张脸都向着她，一齐咧着整齐的白牙，朝她微笑着，两张红得发油光的面靥渐渐的靠拢起来，凑在一块儿，咧着白牙，朝她笑着。笛子和洞萧都鸣了起来，笛音如同流水，把靡靡下沉的萧声又托了起来，送进《游园》的《皂罗袍》中去。”

但我依然以为，作者这样的插入处理似有些唐突之感，衔接不够自然。描写晦涩难懂，段中有些重复语句虽加重了主角感情，但有些重复则让人读来晕头转向、不知所然。

游园惊梦，人生如梦。短短时间里的场景呈现却体现了宏大的主题思想，不合理的婚姻制度下女性的挣扎，台湾上流人物浓重的乡愁和思归的情绪，这也是白先勇先生的惯有主题。剖去手法，就个人感受而言，因为个人经历与社会阅历不同，我没有共情感，觉得这些主题甚是宏大，如空中楼阁。不过通过一部优秀的作品感受一段时代的喜怒哀乐何尝不为一种好的感受。

(编辑：李凌)